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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玩火自焚

  他很喜歡瀏覽臉書上各種奇奇怪怪的粉絲專頁,從科學新知、冷知識、星座到男女相處,來者不拒。對他而言,那是一種吸收新知的管道,他可以看上幾個小時都不厭倦,標準的低頭族就是在說他這種人。

  某夜,趁她在主臥室的浴室盥洗的時候,已在床上裹著棉被的他照例滑著手機,開開心心地「吸收新知」。

  「喔……這招好像不錯,馬上來試試看!」他大眼陡然一亮,將手機隨手丟在床旁的沙發上,人就跑去衣櫃翻翻找找。

  當她打開臥房門,看到的就是他像隻水獺築巢似的在越堆越高的衣服堆中東挑西撿的樣子。

  「你在幹麻?」不管認識多久,這男人總有驚人之舉,她在心裡暗自好笑,臉上還是平靜如昔。

  他左右手各抓著一件自己的T恤,左手黑T右手白T,交互看著手上的T恤與她的身影評估數秒後,揚手將白T朝她丟過去。

  她身手敏捷地接住,揚眉等待他的解釋。

  只見他像隻大狗跳躍障礙物似的跳過那堆自己製造出的衣服巢,眼巴巴地貼到她跟前,只差沒有吐舌示好。「那個啊,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這男人雖然不屬狗,但在她面前還真像隻大狗。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總是會讓她一瞬間忘了他其實是個心機鬼的事實,常常心軟就答應他很多奇怪要求,她提醒自己這次不要讓他太輕易得逞。「請說。」

  這次葫蘆裡又賣什麼藥了?希望不要是什麼羞恥Play才好。

  「就是啊––––」他手比比她手上的男用白T。「妳可以穿這件T恤當睡衣嗎?這會讓我覺得非––––常––––幸福的。」刻意用著誇張語氣。

  「……」就知道沒好事。「我現在的睡衣不好嗎?」

            男人心真是海底針。她看看自己身上隨意穿的貼身短T跟棉布抽繩熱褲,不明白這套展現她長年運動鍛煉出的健康性感身段的裝束,究竟是哪裡比不上他又寬又沒腰線的大號T恤。

  「是沒有不好啦……」他抬起食指摸摸高挺鼻樑,想著該怎麼解釋比較好。「只是很想看看妳穿著我的衣服的樣子,一定很可愛。」小小身軀被帶有他氣味的寬大T恤包覆著,光想像那畫面就……噢!

  他喜歡這種私密的佔有感,像無時不刻擁抱著她,稍微撫慰了他那段與她分離的年月間累積起的不安。

  「拜託嘛––––就今天晚上好不好?」娃娃臉上一雙無辜大眼眨呀眨,多誠懇似的。

  她腦中突然浮現他在路上賣愛心筆的畫面––––「拜託妳,小姐,日行一善,買一支就好。」

  這男人如果去做那行一定是業績冠軍。他真的太懂得利用自己那張看來無害的娃娃臉了……她這次能不能爭氣點不被迷惑?

  「……」 掙扎半晌,她仍是抵擋不住他那可憐兮兮的懇求攻勢 。「只要換上就可以了?」 別再用那種無辜大狗似的表情看著她了,可惡。

  「嗯嗯嗯!」他立刻點頭如搗蒜,她彷彿看見他背後的尾巴在狂搖。「然後我們就像平常一樣上床睡覺,我保證我什麼都不會做。」

  是嗎?嗯……

  她退了兩步,才開口:「好。那我去浴室換,你把地上的衣服收回去可以嗎?」語畢立刻閃身進浴室,沒讓他有機會用行動表達他的狂喜––––通常是一陣媲美狗狗口水洗臉的捧臉亂吻。

  這次她答應得好爽快喔……她終於放棄抵抗了嗎?

  他微愣半秒,但既然目的達成,也就不去糾結太多。

  他心情愉快地邊吹口哨邊將散落一地的衣服迅速塞回衣櫃,然後跳回床上,心癢難搔地聽著隔著浴室門傳來的換衣窸窣聲。

  浴室門很快被旋開,穿著寬大男用白T的她踏了出來,過大的衣服在她身上像件連身裙,深蜜色的臉蛋與四肢在白衣襯托下更顯健康性感,胸前美好的微隆、只遮到大腿三分之一的下擺是她絕不可能穿出門的長度……養眼風景令他不自覺看直了眼––––

  老天,太美好了,比想像中的更性感啊……雖然個性保守的她衣服下一定還穿著小可愛跟熱褲,但這個畫面果然太棒了,他等會一定要幫那篇文章按讚。

  她來到床邊,他從床上半跪起身,將她抱個滿懷。

  「謝謝妳,我好開心喔……咦?」才抱緊,就發現懷中的軟玉溫香今日觸感特別不同,他驚訝地鬆開懷抱重新檢視。「妳……今天穿的是運動內衣嗎?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一定是當柳下惠太久了所以出現幻覺……

  她欣賞完他精彩的表情變化,忍住笑,淡淡地開口:「沒有喔。我的運動內衣都拿去洗了。」

  一瞬間有某種東西在他眼中碎成片片。

  他垂下眼,不敢置信地瞄向那美好過頭的渾圓翹挺,艱澀地低語:「妳太殘忍了……這樣我以後穿這件T恤都會胡思亂想……」

  「我以為這是你希望的?」她繞過他,從另一邊上了床,鑽進被窩。「你願望達成了,我明天要早起,先睡囉?晚安。」捲起被角側躺準備入睡,背過身不看他淒慘的臉色,不然怕被他發現她上揚的唇角。

  啊,即使精明如他,發現女友外衣下沒穿內衣,也會瞬間結晶化為人形鹽柱呢。看他那大受打擊的定格表情實在太值回票價了,才剛承諾「什麼都不會做」的他,想必要有個天人交戰的夜了吧。

  這次算是他傻得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常被他耍得團團轉的她只是……把握機會做個無傷大雅的反擊而已

  她聽到他深深嘆息的聲音,然後燈熄了,身旁那隻大狗男人鑽進被窩,像往常一樣將她自背後擁入懷,一手橫在她腰際,一隻長腿扣住她雙腿,像死守著什麼絕世寶藏。

  他們無聲地微調相擁的體勢,找到兩人都覺得舒服的姿勢才停了下來。

  她喜歡與他之間這種老夫老妻似的默契,安心地閉上眼。「晚安。」

  「晚安」他輕吻她的頸背,長腿習慣性往上貼膚掠過她腿側,盡頭沒有短褲的蹤跡,連底褲也沒有,只有光滑肌膚。

  這個認知讓他像胸口被狠揍一拳,呼吸比剛才更加困難。「妳……今天是打算玩火自焚?」

  「嗯……?」一向好睡的她已半墜入夢鄉,沒過幾秒就出現規律的呼吸聲,睡沉了。

  「老天……」他呻吟一聲,感受著自身的興奮,終於發現玩火自焚的,是他自己。

  原本只是想逗逗規矩的她增添生活情趣,卻整到自己––––某方面來說,個性處變不驚的她完全是他的剋星,跟她生活一點也不無聊,充滿了意外的驚喜。

  不過,太過驚喜也是會承受不住的……

  他苦笑著打算起身沖個冷水澡消火,抽回在她腰間的手時,卻被她無意識地握緊。

  「其實妳也不希望我離開,對吧……」他輕聲笑嘆,放棄了抽身的意圖。「我喜歡妳半夢半醒時的誠實反應。」他們,誰都不想再離開誰。

  維持著擁抱的姿勢,他努力地想著一些健康正面普遍級的事情,不過身著他T恤的她時不時散發出的融合兩人氣味的香氣,讓他整夜承受著非人的折磨……

  他決定要退掉那個建議女友穿男友衣服睡覺以增進感情的專頁了。這實在是太見鬼的有效了,有效到他都快引火自焚了。

  她微笑著,做了個有他在身邊的好夢。

  直到隔天早上見到他眼圈下的煙燻暗影,才領悟到昨晚這男人大約是被燒成了木炭,而火種就是她自己。

  「我看我還是換回原本的睡衣?你顯然睡得不太好。」她看著他的臉失笑。

  「不,我喜歡妳這樣穿。」他卻不想放棄這難得的福利,也享受與她鬥智的過程。「只要妳不介意繼續這麼性感,我希望妳繼續這樣穿。」

  「你確定?」她眨眨眼,有種失算的感覺。「不會受不了?」

  「我確定。」他擁她入懷,光明正大地享受著她的柔軟溫馥,不意外地看到她耳根漸漸紅起來。「經過昨晚我還活得好好的,我想我的意志力可能不輸給妳喔。」

  他期待著,有一天她能拋下所有恐懼。在那之前他會陪著她慢慢習慣就當鍛練意志力吧,雖然真的是好辛苦啊……

  「是嗎?」她伸出食指劃過他的黑眼圈,踮起腳給了他一個輕而甜蜜的吻。「那我拭目以待。」

  他的眼神變得有些灼人,她知道他也和自己一樣,為著對方的親近,心緒無法平靜。

  她忽然發覺,想親近這個人的渴望,竟超越了心中纏繞已久的退縮與恐懼––––她曾以為會永遠禁錮著她某部分靈魂的暗色枷鎖,在這男人一次次不屈不撓的笑鬧之下,開始鬆動了。

  聰明敏銳的他或許已察覺她的改變,但仍擔心會嚇著她,所以繼續維持著君子風度。

  有一天,等她的勇氣積聚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她會親口告訴他。

  但現在,就讓她享受這種因為被愛著所以可以逗逗對方的感覺吧,她想一步步看著自己與他一起打破她心中那道恐懼親密關係的高牆。

  因為有他在身邊,她開始相信自己能做到。

  他低首吻了回來,既熱情又珍惜的,將眼中的熱度化成唇與肢體的語言傳達給她。

  她緊緊回擁,用吻訴說自己的回答––––

  謝謝你,我已經看到隧道盡頭的光芒,還有你站在洞口逆光等待的身影。

  再一下就好。

  請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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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跟《告白的溫度》是同一對男女主角,時間設定在《告白的溫度》之後,兩人正式交往後的事。

關係更進一步後,兩人的相處模式也有些改變。

總有一天,煩人熱情的男主角會打破彆扭女主角心牆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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